談「體」

張尚德

      在中西人文哲學思想的語句表達上，說到存在和事物的究竟時，常用一個「體」字來做表達。而存在和事物的究竟是什麼？老實說，至今並未得到完全的理解。

人類談「體」談了幾千年，有太多人談「體、相、用」，居然談到「體中之體、用中之用」，無論在語言邏輯或實際經驗來理解，全部都是在虛幻自我、多重夢囈中的幻影，根本不知說些什麼？

「體」是哲學中形而上的概念。

《易經》說：「形而上者謂之道，形而下者謂之器。」

道是什麼？

老子說：「有物混成，先天地生，吾不知其名，字之曰道。」

莊子說：「道通為一。」

孔子的道又說：「吾道一以貫之。」

佛家則說是涅槃、真如、如來藏……，很多很多的說法，

德國大哲學家康德說：道是物自體（thing-in-itself），這形而上的內容，是人不可知的。

說來說去，就尚德所接觸的資料和証量來認識，釋迦牟尼佛說：

「是諸法空相。」

也就是說，物自體也是空的。

龍樹菩薩在大智度論講十八空，也說得非常好：

自性也空

所以佛法經中之王，也是唯識的歸宿《華嚴經》十住品說：

一切法無體

一切法無體也者，就是一切現象界存在的本身，在存在的後面，並沒有一個托子。所以佛法說，一切的存在，無主宰、無作者、無受者。

也就是一切存在在成住壞空中，互為起始、互為依持、互為轉化、互為消失。但在消失中，人的存在有很特殊的一面，那就是可以超越空相的自性而成佛。所以說雖一切為空，還有一位不空如來。

問題來了，究竟什麼是佛呢？

大涅槃經說得好：沒有煩惱、沒有痛苦就是佛。

那又要問：究竟怎樣才沒有煩惱呢？

人是由眼耳鼻舌身意六根、色聲香味觸法六塵、眼耳鼻舌身意六識（謂之十八界）構成的。那就非在常寂光中常樂我淨的成佛不可，從而超越常煩惱的十八界。

結論：

沒有體也。

想起來了，自鴉片戰爭以來，中國被帝國主義欺侮，很多人在船堅砲利下主張中國西化，張之洞先生喊出「中學為體，西學為用」。現在全世界文化的人文精華，都要統一了，如此說來，也沒有一個什麼「中學為體，西學為用」也。

現在科學的進展，已經知道，一切存在離不開量子與電子，其中也沒有一個什麼體。

無體啊！

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三十日

於台灣達摩書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