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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事了”?

六月道南报告

时一

又见道南竹新翠,辗梦双轮依旧忙

圣者一念通天地,洒下菩提换稻香。

——————可惜了!

禅七的前一天下午,心中无事的在湘潭乡间路上走了一大圈。黄昏时,一进书院大厅,美秀姐和老师正坐在那里和诸道友面谈,老师抬眼看到我,就笑“你没事了”。我心里高兴的也笑,对老师深一鞠躬。我对老师的鼓励之语,总觉是智慧方便,不得当真。我前一天还在大烦恼中,恨死自己了,如果不是想念老师,根本就不愿来参加禅七,怎么会没有事了呢?但,听老师此言后,烦恼顿扫。尽管直到禅七结束,我也没能明白这个“没有事”,是没有什么事。

我也懒得问,大禅师言语矶珠,而我也总是会认指为月,搞不懂就算了。这次,我也没有指望会有一个什么收获,故也不紧张。自己定了个方向:“大休息”就好。七日里,一边是“一切放下”,一边又拼命念佛、用功、走路、睡觉。脑袋阵痛、清凉,气机涌动,也不管他。腿子尽管痛,但没有了以前那种痛楚的恐惧。常可以提起念头来,参“我是谁”参到一念不生,可以在寂然不动中念佛、忏悔、感恩,可以常在我自以为是的欲界定中(心一境性)。只是,在我认为的寂然不动层面上,清明状态久了,便容易昏沉。于是,不得不转为心息相依较为相宜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禅七到了后来几天,终于领略到一点点老师一直讲的“在一切中历历孤明、孤明历历”的味道,在默听老师的大明咒录音中,浅层面了解到一切声音与我无碍到底是什么意思,也就是观世音菩萨“初于闻中,入流亡所”。尽管我没能证到,但是意思算是明白了。

归来的这些天里,一直在思想和求证。腿子明显软了,心比以前安定了些,也可以常提起那一念。这次禅七,感悟到收获很大,老师讲的话,这次算是理解了。这些年来,学佛之路漫漫,历程行之惟艰,现拣择几点反省并报告。

信佛,信个什么

我于2012年第一次到道南书院,在第四天的早晨,用黄博士教我的念佛方法,找到了那个“自性弥佗”,至今已整整4年了。这个“自性弥陀”也就是:老师香板打下来的“这个就是”。就是“诚明”,诚则明,明则诚,也就是一念唯心净土。可惜这4年里,见地上颠颠倒倒,行为上扭扭捏捏。信心不足,业力绕牵,还搞坏了腿。现在再来省察,在“这个就是”当中,自然有阿弥陀佛、南老师及往圣先贤的感应道交,这个就是“信”,就是见地。

这次禅七的第一日,老师就讲了,最高的修法,就是在与诸佛菩萨的感应道交中修行。第一堂课上,我静静念佛,很快找到了这一净念,我相信,阿弥陀佛已经来了,没有欣喜和悲伤,就是忍不住泪流,这就是寂然不动、感而遂通。

第七日,老师重申,修行还是归到阿弥陀佛,在发愿中忏悔、感恩。念阿弥陀佛,也就是念一切诸佛菩萨,他们都在凌空加持(请参看老师的“念佛精要”)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见地与行愿

南老师、张公尚德先生师徒二人代表了一个时代,他们的成就在哪里,我无资格赘言。张公尚德老师85岁了,每天上课7小时以上,岂止是为法忘躯。老师说知道自己在“睁着眼睛做梦”,但是老师仍在做,仍拖着病体在走呀。我晓得老师天天要找个人才,要整个世界和平停止剥削和杀戮。老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圣者情怀,又岂是我辈所能觊觎。

我一个凡夫,又能做些什么?又如何做一个有点风骨的凡夫。2004年左右的时候,我快要发疯了。读了南老师的书后,才明白“哦,生活还可以这样”。然而,在2007年开始修证佛法,及至于见到吾师张尙德先生之后,在学佛路上有时候也搞得神经兮兮。很好,走出来之后,才发觉,这条路何其难也。此次禅七,老师第一天就说了八指头陀的诗“寒鸦旅雁莫高飞,半落平沙半翠薇。 最好湖山看不尽, 洞庭船载夕阳归”。 学佛者根器不同,有的是鸿鹄,我本寒鸦,本已愚痴,再执着分别,就更愚痴。本是寒鸦,平常心就是道,还求个什么道、什么解脱呀?人生在世,规规矩矩做事、做人,有点能力就帮助一下他人,如果就此心安,不也是解脱吗。

以前总以为,持咒或者念佛,达到“念而无念,无念而念”之境,或者参“我是谁”参到那个“一念灵明”,就是修持的最高境界了,现在发现,又错了。如此,你即便修成一个罗汉,对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用处?更何况,我也修不成。学佛,就是学着向老师一样,有一点风骨,在这个世间,少一点庸俗,待自己有力量的时候,帮助一下苦难的众生。

真信佛了,见地真的透彻了,必然发愿。见地不清,人生是没有希望解脱的。有一份见地,就有一份功夫。以前我总不愿意承认自己见地浅薄,还总怨天怨地。现在,还好,我总算承认了。如此,若能真的确立起独立的人格,人生中,就不会再像芦苇那样东摇西摆,那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丈夫事。

可是见地又如何搞清楚呢?要绝对的甘于平淡、平凡,绝对的投降、认错和否定自己(老师说“打掉意志、去掉念头、否定自己”)。以我的知能才性,现在再读老师的《唯识新引》,居然也能读懂一点。在唯识系统里,在科学逻辑的层面,找到人性本来的悲哀,还有个什么可以粉饰的?到了这一步,非服气不可,也就是老师常讲的“到了黄河还不死心,不到黄河不死心,到不到黄河都没事了,无所谓黄河不黄河”几个层面。到此时,发愿怎样?不发愿又能怎么样呢?如果不发愿,还有别的什么路可以走吗?

在理性的思维下,我被逼无奈的再次发愿了。老师说:发愿很难,违背誓愿也是很严重的,不能随便乱发愿。自此,更加戒慎戒恐、战战兢兢。实际上,以前也发愿了,但是从实际功用上来看,那个愿力只是停留在口头上,自觉没有力量。一开始,发愿可能不那么彻底、真切,力量也薄,慢慢的走下去,愿力和功夫的力量就会逐日充沛,有一份见地,就有一份愿力、也有一份修持相随,三者本是“三而一、一而三”的。

这次来道南,有二次犯错,第一次是想当然而致差点赶不上火车,第二次是想当然的从易俗河乘错了车。二次的想当然,给了我莫大惊醒,这次千万莫再想当然的把老师的手指认成月。禅七第六天晚上,老师带领念佛,说了发愿是很难的,还说了在忏悔和感恩中念佛。结果,在自我恋的念佛中忏悔和感恩,独独把发愿扔到九霄云外。等回到住处悚然惊觉:念佛首先是发愿,其次是忏悔和感恩。而我居然还是仅仅沉浸在忏悔的悲哀和无尽感恩中,根本的见地已经错了。好在,犹未为晚。但愿这次不要再错了。

           说什么克期取证

南老师的《南禅七日》、《习禅录影》,还有老师的《静坐散记》,常时而习之。参加过老师的禅七多次了,每次立志无语、善护念。我倒不是一定要取证什么,但是我坚信,七日里,善护念,绝对可以改变部分气质。实践上,每次,我也的确在修持上有明显的收获,这次亦是如此。

但是也因为过于执着无念,老师讲得话,居然有些也如秋风过驴耳,可惜了。当然即便用心听,也不一定能听懂。还好,这次我倒是听懂了老师的一些话。老师这次说,“小愿小定,中愿中定,大愿大定”,没有谈悟道,我还高兴,如果说悟道的话我就不再听了。悟道需要无尽的福德和因缘,以我的心性,多生累劫也不会培植出如此福德,什么道不道的,以后,我也不会再胡扯了。于凡夫而言,平常心能保持,即是道,即是解脱。

还有一点好玩的,以前的几次禅七,入睡很难,白日里精神又不佳。现在睡觉时候,把气引到脚拇指,然后念佛,观想老师的样子。像老师说得那样,睡觉时,念“阿弥陀佛,我睡着了”,真的可以很快入睡。故七日里,愈战愈勇,精神居然愈来愈好。

这次禅七,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,最后一天,老师应道友恳求,答应活到95岁,跟南老师一样。老师原话意思:“这样可以做很多事,但是需要很小心注意这个身体,还得我愿意”。归来后,我每天念佛,回向一切,祈愿众生的业力这次不要再把张公尚德老师的世缘拉下来。

归来近十日,每想起老师说的“没事了”的时候,我就想问,没个什么事?我没有怀疑老师彻天彻地的智慧神通。只是,心仍有不安,我多么相信未来真的没有什么事了,如此如此,真的慢慢的,自己可以有一点力量,来帮助自己,帮助他人。念起二祖见达摩祖师,求安心法门,二祖是大乘菩萨再来,尚有不安。我一介凡夫,绝无偷觑高攀之念,我的不安,只好经常自己安一下。念起“知幻即离、不假方便”,就笑一下,罢了!

恭祝老师病体安和!

 

尚德讀後:

   孔子說:「知之為知之,不知為不知,是知也。」

   蘇格拉底說:「我不知道什麼,我只知道我不知道什麼。」

   楞嚴經更說:「知見立知,即無明本,知見無見,斯即涅槃無漏真淨。」

   又說:「見見之時,見非是見,見猶離見,見不能及。」

   智慧的層次、深度、廣度及其超越性,真是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。

   重要的是,活了一輩子,應了解一點,自己究竟是什麼。

 

二零一六年七月七日

於台灣達摩書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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