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禪棒智者求

運虛道友

張尚德

二月四日

這是第三次參加老師的禪七了,今日是到書院的第一日,禪七已是第三日。

洗漱完畢后和阿姨一起到禪堂禮敬諸佛菩薩。最近一直在看太老師的《習禪錄影》。

此次禪七給自己規定了兩條要求:

1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既然不知要用什麽方法那就時時刻刻守著“知”不動。

2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上座時絕不松腿,休息時多走路。

 

二月五日

我以持咒、守著“知”為第一日。

老師說到心:即執著、能抓。能我持個什麽,守個什麽?

 

二月六日

昨日及今早一直在“知”上。

老師上午上課時提出三點:你是什麽,能做什麽,要去哪裡。

下課了,老師出禪堂時幫老師開門,發現鞋子不在門外。

我說:“我去找一下”。

老師:“不要找!”

聽聞此,忽如驚雷,為守這幾日的“知”,尋尋覓覓,用力過強。站在禪堂外面對著華嚴聖境般的花園,遠處,層疊山巒之上的云繚青天,問自己:

沈卉,你是什麽,你找個什麽,來幹什麼,要個什麽?

 

下午大家一起持誦六字大明咒,在反反復複的實驗中忽然進入了寧靜的境界,此境況與上次禪七被老師香板打到的境況相似,且更清晰些。

但問題一:初境難定,與氣有關,與心念有關(關係更大)。

問題二:在此境仍有各種各種。包括雜念,包括觸受。

進入時用的方法:需心咒與外界咒音合一,而定。

不得力的原因,找到卻把持不住的原因:用書上的境界去套自己的感受了。

 

二月七日

今日是參加禪七第三天,卻是禪七最後一日。

上午一直熬腿疼得出了一身汗,身體虛弱。

中午休息后,下午行香時借用原有的經驗儘量放空自己的思維意識,老師香板打下來時,似看到了那個“本來”,身心內外皆無,體悟到此為“不可說,不可說”,遂淚如雨下。

佛說境界原來是真的,在此“不可說,不可說”中明白生生世世,世世生生只有這樣的一條路可走。

到了海邊,面對著海天一色,在碧濤洶湧中感受音聲海,老師告訴我:此為他的修法之一,與這一切合而為一,并超越。

 

二月八日

與道友閒聊,談到達摩和道南的不同。在未來達摩前曾聽黃如潔師兄簡單介紹過,他說達摩書院因四周山林環繞,更聚氣,更便於能量彙集。老師傳法時,因有地理結構的輔助相應的能量損耗較小。道南書院位處平原,四周過於開闊,沒有能夠依靠的屏障,氣易外散,老師傳法時就只有靠自身的音聲陀羅尼,能量損耗較大。

道友說,達摩書院很美,但人工雕琢過的痕跡過大;道南書院的一切,更自然些。但是來了很多次達摩后,越來越覺得兩地並無明顯的差異,越來越相似,越來越像。

我實在不懂風水,只能從個人感受來說,台灣很好,無論是公共設施建設,生活質量,人民的基本素質都要比大陸高很多。這就意味著在這裡生活相對大陸而言更加的舒服,衣食住行都比較放心。但是因地理因素的限制,會影響自幼生活在這裡的人的意識形態,地方小、資源少,相應見過的好東西也要少些,這些便決定了視野和胸懷的廣闊度。達摩書院的選址對於個人修行者是絕佳場所,但對於弘法局限性大了些。道南地處水鄉,遼闊的天地,一切的一切即自然又超然,能培養出遼闊的胸懷。這些外在因素會影響學佛的路線(小乘、大乘),志向和愿力(自己、眾生),最後又會回到個人對佛法的證知上,因除了歸到華嚴實無一條路可走,而普賢行願是唯一解脫之法。

今日禪七結束,浩浩蕩蕩的隊伍又跟著老師到了二水。

 

二月十三日

二水真好,氣候溫和,土地肥沃,背靠“花果山”,河渠流水嘩啦啦。我們住的三樓憑窗遠眺,一片田園景象。

這幾日在二水,吃飯、走路、靜坐、看書。台灣的食品和空氣質量比國內好很多,也因沒有刻意吃素,在加上適量的走路,身心內外的輕鬆、自然,能明顯感受到身體機能的恢復。

《習禪錄影》看至最後一次禪七,太老師在授課時在知識上將佛法整個演變過程,各宗各派的修行特點,及太老師個人的人生經歷、學佛歷程做了全面細緻的報告,看得在書這邊的我不住感慨,真好啊,真了不起!至此開始了學員小參報告,看完后的感受,真是奇怪,這些長輩們跟著太老師學了這麼久,怎麼好像沒有比我高明太多,大部份也還是在學理和身體上搞,沒有落實到日常上。這樣講實在是貢高我慢,但確實為當時的心態。報告完畢后,太老師開始了匯總、點評,此時離全書結束約一百頁。這最後的一百多頁實乃全書的精華,講盡了太老師的心路歷程,更是将修行的根本之法直接提出。

最感慨處是太老師講到自己的抱負與現實差距時說:“我有這一套大計劃,但一切條件都不能配合,只好算了,反正人人可擔當,何必一定在我?有時家中大小都睡了,獨自一個人,常流眼淚,其實現在生活也可粗安,蠻舒服,做個自了漢豈不快活?真是為天下、為蒼生,淚灑心頭!當然流淚又何必人知,所謂大丈夫素富貴行乎富貴,素貧賤行乎貧賤,仰不愧於天,俯不怍於人”。讀至此實在是千言萬語所難形容的。

其二,太老師以楊管北老先生為例,告知了修行真正解脫之法。從心性上解脫,即以明心見性為重中之重,反復強調不見本心,修法無益。因現在的這個存在個體為生滅法,修得再好也是留不住的。其次在見到本性的那一刻,身體必然會出現相應的改變。此即為禪宗手法的毒辣高明,一切莫管,只取當下,當下明心見性,照見生命本來,再在人事物的環境里慢慢磨練,修行。此為頓悟之門。

悟道的《楞嚴經》一開頭便是七處徵心,八還辨見,直走心地法門。此即為達摩祖師接引二祖神光時,問其“將心來,與汝安。”二祖經過“七處徵心,八還辨見”后,發現原來“覓心了不可得”,由此而得解脫。而在《楞嚴經》中,釋迦牟尼佛向阿難傳授最高法門后,阿難還未悟道,只是在各種道理、知見上瞭解,但未證得,未見本性。遂慢慢有了《楞嚴經》後續的展開,走不了頓悟,就漸修,借由色身轉變,在慢慢轉化中先見空性再見本心。后告知見空性的修行法門,若能在此見空性極好,但因智慧等原因及易在修行中大多被色身牽絆,后再講述修行過程中五蘊的變化,由此證得“五蘊皆空”。

《楞嚴經》這個系統的展開在各個層面上都圍繞著“明心見性”的宗旨不變,欲在處處以方便法接引時直指當下,實為頓悟與漸修的結合,也即定慧等持,禪凈雙修。

全書結束,回過頭來再看書裡記錄的第一次禪七,原來太老師傳法一直走著這個路線,只是因為自己以前根本不明白才看不懂,白白蹉跎歲月。

當我明白這個道理時,大罵自己大笨蛋,并不住感慨,自己走了多少彎路,修呼吸,欲求定,然不見本心,縱使四禪八定又能如何?再想到自己以前的日記,真是完完全全在心意識裡頭打轉,除了會把自己搞死、搞瘋一點用沒有。最多積累些福德資糧,但於修法無益。

從今日起,開始走“觀心”法門,再上座,緩慢調勻呼吸后即一切不管,只處於“觀”,遂體會《心經》云,“觀自在菩薩,行深波若波羅密多時,照見五蘊皆空”。觀內、觀外,看到呼吸,聽到各種聲音,反想此身心既然非我,又哪有個內外,哪有什麽呼吸,哪有什麽聲音,遂氣脈大動。后問既無內外,那觀個什麽?

此為一小試,便知太老師所言皆實,佛法不假。

 

二月十八日

我們離開了溫暖舒適的寶島台灣,回到了下著細雨的家。

這次為期十五日的寶島之行除了上述報告外,還有如下感悟:

1   某日吃飯時,老師講到太老師的經歷,感慨:“南老師一生都在忍中,行忍辱波羅蜜,且為大忍”,話音剛落,我正處於理解、明白、不忍、感慨的情緒中時,老師話機一轉:“南老師哪裡有什麽忍和不忍,不過是自己了自己而已”。這句話帶給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,行菩薩道卻認為自己乃隨緣而已,然一切隨緣,無緣要隨,不過是在行履中了掉自己而已,認識并超越個人的六根、六塵、六識而已。

2      通過看老師的書,網頁文章及幾次禪七體會,覺得老師最大的法寶即兩個字“超越”,看似平凡的兩個字卻是老師在經過身心經歷,在佛法中摸爬滾打后提煉出來的最重要的寶貝。這即是起用,證道、悟道難,起用比證道、悟道更難。

3      在修行的道路上,遇到問題時我時常會問自己,如果是太老師和老師,他們會怎樣做,他們爲什麽可以這樣做,是什麽力量支持他們。我想學禪,但看不懂《指月錄》,參不了先賢公案,也不知該如何參話頭,況自己本就多思,怕參話頭把自己搞死。後來想著太老師和老師不是現成的活話頭,活公案么?所有的所有都攤在大家面前,毫無遮攔,別的參不了,太老師和老師總是可以參參的。因此一心,對很多細節的觀察更加入微,因行禪坐臥皆功夫也。

在達摩書院看到了老師以前居住的小屋,屋子不大,老師更是休息在一間空間(小)、光線(暗)、氣味(挨著衛生間)都受到諸多限制的小隔間里。可是證量、境界一切的一切卻超出了這個空間、時間,這需要多大的禪定功夫啊!

4、因個人習慣,對於社會現象并不願過多評論,因診而不醫,有何用?但此次華嚴禪七,老師對此下一藥,人人歸到本來,人人歸到華嚴。即獲得智慧,因智慧而知人可生而高貴,自莊嚴。

5、老師在看完日記后打了“棒子”,直接指出了我的問題所在“三際托空不及格,沒有半點老莊智慧的涵養。而且想法太多,極易搞成神經病。”恰好在此時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問題,修行不得力的原因。并根據自己之前的體會,知道修行必須跳脫出人、事、物,不在這個裡頭搞了,并在時時刻刻“觀心”。

6、阿姨一直很擔心老師走了之後,再無像您這樣的一位智者,指引人類未來的道路。可我卻在慢慢明白了修行的方式、方法后并不擔心這點,人類社會起起落落本來如此。相對於此,我更加或者說唯一擔心的是老師還沒把香板傳下去。這個如果斷了,再想起來就很難了。所以我也有私心,想著自己能不能為老師分點力,但一方面能感受到自己在這方面有著些微的智慧,另一方面更加深知自己實在是在很多方面都不具足。這個是我更急慮的事。

7、老師慈悲,在日記中及多次談話中都提及,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意思的,不如找個小地方,好好讀佛經,好好修行,了掉自己算了。

我有跟貞玲師姊談到這個,總是想著盡己所能多做些事情,事情的大小另算,但是希望能在文化推廣上做些事。因為深知除了智慧解脫,再無他法,此其一。其二,由己及人,這個世上因身心、肉體受到折磨的人太多了,若不做些什麽總覺得此心難安。

老師的指示是:如果想做事,必須先改變氣質。我的體會是先要在證量上達到,才能在行事時不因人、事、物而把自己絞進去。其次證量達到,身心氣質轉變后,你說話做事才能有內在和外在的樣子,其他人才有可能相信你,做事才能達到效果。

8、禪很難的,殺人刀易使,活人劍難施啊!!

 

二月二十二日

下座后重頭看《習禪錄影》,讀此一段,太老師教單提一念“我是誰,生從何處來,死從何處去”,“縱然此生不悟,則抱定一句話頭,此生既盡,則天上人間隨意寄居,來世出頭,遇善知識,一點即破,聰明智慧勝前”。

突想起自己自三、四歲起便日日問自己“我是誰,此身非我,我從何來?”遂流淚,方明白,原生生世世,世世生生矣。此生為人,迷途數十載,至今昔終遇明師。

愿今世能了掉自己,能了生死矣。

 

二月二十八日

用觀心法門有段日子了,最開始是觀念頭。用“當下即是”的方式,不著內外、前後,看前念去后,后念未生之時為何,漸明,念念本空、自空,無需人為去空。然此時仍不知該將“觀”置於何處。

結合自己以前的經驗,發現觀呼吸易著身見,觀聲音易著外境,今日在座中用“雙觀法”,因能知呼吸和能知聲音者本體為一,遂雙觀。

在此觀上本不著為原則,坐中漸明:呼吸、聲音皆為色相,時動時靜,時空時有,時有相時無相。名為雙觀,實無可觀者,著此二相起觀,然因其為生滅法,既無一可著之物、之境、之相、之體。遂明此著相,即為不著相,此不著之境,亦為著“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”之境。此為《金剛經》“以無所住而生其心”。在此中少許,頂生光明,不著、不迎、不拒,漸進光明中,本無一物,然明明了了。

在此中的身體氣脈變化不願多言。色身乃皮相,然也漸知,“心有所轉,氣脈自變”,此為本。但若因氣脈變化劇烈而不知調試,或因此而心生恐懼,或因變化扯出境象(意識),而出定,過此關需知識,膽識,氣魄,智慧及前世積累福德,但更需對諸佛菩薩,對佛法的虔誠信仰。

我已經慢慢知道除了皈依到佛法,靠自己用身心摸出一條道路來,實無其他路可走,已無退路,然前路茫茫,除知必經無數的苦難、無數的磨練外,再無其他。

想到第一次在道南與老師相逢,禪七上聽聞老師總總際遇,為老師及悲苦眾生流淚不止。課下閒話,老師說你以後會很苦,當時自己立刻回答,不怕。此真為無知者無畏也。

 

三月一日

在書院養成了習慣,適當的走路,在空氣好,人少,環境自然,有鳥語有天空的地方走路,體會當下即是。

上座中,從昨日的聲音(耳),呼吸(鼻),念頭,推廣開,眼緣色相,身緣觸受皆為空、有,且五為一,一為五。則知悟道后在大定中可同時起用遍四方,即眼可當耳,耳可當鼻,等等,感觀皆通,五位一體。而此體與此用的關係。著意,用則有,不用則保持其質。此用,為根,六根起用即用六根對六塵,六識則發揮作用,若見相非相,不起用六根,則識不動,而在此之外有一能知能覺,知此過程,且與十八界為一體。

調身與修行,飲食:營養,適量,乾淨。行:需適當走路。

 

三月三日

前幾日有雨聲,聽聲音時有助力。這幾日深夜靜坐,外界靜似無物,遂默念咒。

念著念著想起老師講的:念的是阿彌陀佛,空的是自性彌陀。

遂用前幾日“當下即是”的方式觀咒音,忽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。咒音在空、有中變化,然在有空中,成住壞空中,生滅中,有一不動體,即為本自性。明瞭此義,咒音即成背景,念念相繼,無有斷絕,一己之音,亦成梵音。

 

尚德讀後:

日契乾坤轉

月引大江流

原來無一物

禪棒智者求

 

 

日任乾坤轉

月隨大江流

智者擁禪棒

者無所求

   

二零一四年三月六日

於台灣關房